不与神说。【灰开/灰羽×开心丸】
*邪教避雷
*灰羽×开心丸
*Ready？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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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丸是这个世界的神。
神不记得自己曾经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类这件事，也不记得过去的他曾经对那些人类做过什么，甚至不记得曾经的自己是掌管什么事宜。总而言之，现在的他被他的子民讨厌了，而且他自己也失去了记忆。
人们或许是爱戴过他的，只是后来的某一天，他们拆除了供奉开心丸的神庙，驱赶了供奉他的信徒，于是开心丸成为了一个没有人记得的、孤独生活了很久的神。
开心丸有时会去人类的城镇里走走，在认不出他面貌的状态下他所接近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和蔼可亲，像是从同一个模板里导出的一样，人们抱着善意去接纳这个看上去舟车劳顿的旅人，送上的食物和衣服几乎要盖住他的视线，开心丸在人潮涌动的十字路口中间停下脚步，身边来往的人有微笑着为他引路的、有要帮他分担行李的、也有对他视而不见的。
看起来只是一个纯朴的乡镇。
直到后来同他说话的人越发的少，他几乎要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开心丸被手里大量的物资遮住了视线，踉跄走到一个旅馆前敲响了门。
“晚上好，亲爱的。”
开门的是一个黑头发的少年，他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比开心丸要矮上一截。少年的手轻车熟路的接下了他手里一半的东西，自顾自地领他走向楼上的客房。
“我等你好久啦。”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在房门打开后随手就将手里的物件摆在靠门的长桌上，像是做过许多次了似的。
“等我？”开心丸问他。
“哈哈、别在意，这话我说过好多次啦，让你觉得受宠若惊了吗？”少年点燃了桌上的烛灯，微小的火焰在灯罩下跳跃着，开心丸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城镇真是落后极了，可他不知道他所认为的“先进”该是什么模样。
或许以前的我见过吧。开心丸心想。
他在这个小镇上居住的时间不长不短，至少他认为是这样的。镇上的居民们日复一日地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一直到很久以后开心丸都没能记清那些人的模样，但他自己也没发觉这点。其间他也偶尔找人问起过关于这个小镇上“神明”的传言，而对方不是匆匆而走，就是极为不耐烦地一口回绝。
那个少年偶尔会在忙完手上的工作之后自来熟地闯进他的房间——后来开心丸才知道他叫灰羽——然后拉着他去寻找传言里神明的遗迹。
“虽然是叫‘神明的遗迹’，不过也都是些被人为破坏的废墟。”灰羽搬开一块石头，身上沾了不少飞扬起来的灰尘。“要是拖后腿的话我就要丢下你啦？”
“人为？”开心丸跟在后面，眼看着灰羽搬开堆砌的石块清理出一条道路来。“听上去你了解的不少嘛。”
“也不算多。”灰羽站在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头上，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接着说：“你相信有的世界是‘神’创造出来的吗？而不是达尔文的《进化论》？”
“哈、有趣的想法，你跟那群家伙确实不一样。”
“这么说那些对你饱含善意的人可是会哭的哦？不过我可看到你毛骨悚然的样子了，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神创万物’，听上去是个很老套的说法吧？”
灰羽笑嘻嘻的，由于逆着光开心丸并不能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的语气略微上扬，听上去比往常还要高兴一些。
“‘神创造了这片土地，人民对他充满了感激，他们为他创建了神庙，日夜供奉……’书上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到原本啦，看，起风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大片的云被快速流动的空气推动聚集在一起，强烈的风从森林的另一端吹来，在风吹过树叶的嘈杂声中他看见灰羽的唇瓣动了动，一瞬间的断层里他并没能将那句话听的真切。
“我们该走啦，再呆下去的话你会有危险的哦，我可不想你就这么死了。”灰羽没看他，森林的深处传来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大型的机械开始运转……更远的地方有树木倒下，惊扰起大片的飞鸟冲上天空，灰羽伸出手，轻笑了一声说道：
“要我拉你吗？”
……
开心丸是在一片黑暗里醒来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身下是带着薰衣草味的床单被褥，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外面只有一声随着一声逐渐远去的打更声，这片黑暗里像是总有谁的视线在盯着他似的，可他认真看过去时那里却又空无一物。
点燃的烛灯照亮了不大的一块地方，下面压着一本破旧的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在这的。
「神创造了这片土地。」
「被神创造出的人类对他充满感激，他们修建了神庙，日夜供奉。」
「神明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天灾到来时神庙成为了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地方。」
「他们祈求着神明庇佑，在幸存者的哭喊中，神开口了。」
「挣扎着活下去吧。」神这么说道。
「不然你们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书页后面的文字斑驳不清，他合上书，房间重新归于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视线所及之处逐渐变得模糊，那点零星的火光逐渐黯淡下去，他好像记得他曾经做过什么，又好像那不是他所为，只是被人编造出的、强塞进他记忆中的一些画面。
这太奇怪了。开心丸想。我忘记的事情应该不只有那些才对。
黎明来临时开心丸又去了一次废墟，他记得灰羽带他走过的那条小路，可当他依着记忆再次回到那里时，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没有看见废墟，也没有看见昨天的那片森林，只是机械运转的声音在没有了树木光秃秃的山石上显得格外清晰，开心丸还想走近些，可下肢像是被嵌进泥土里一样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看去，原本坚硬的沙石变成了湿软的泥水，他的身体正在下陷，直到口鼻被泥水充斥、肺叶里的氧气无法正常供给，这感觉并不好受，开心丸皱着眉，死亡逼近时莫名而来的熟悉感与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惧同时充斥着大脑，他一时分不出到底哪边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意识。
被剪裁成片段的画面不时在零星的雪花片里一闪而过，像是在提醒他不该在这一样，耳中充斥着直达脑海的嗡鸣，而在他快要想起些什么时，一只手将他拉了出来。
“你真狼狈呀，亲爱的。”灰羽伸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泥，心情不错地哼哼了几声。
“就这么死了可不行，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相处呢。你叫开心丸，对吧？真可惜，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话，我还想再多和你玩一会儿呢。”
“你指什么？”开心丸看着他，世界的边缘开始崩塌，像素化的一草一木带着巨大的轰隆声逐渐消逝着，灰羽单膝跪了下来，用一种令人牙酸的怜爱表情看着他。
“哈哈……你会知道的，和你玩的很开心，下次再见，‘神明’大人。”
在他彻底坠落之前，他看见灰羽冲他笑着招手。
……
淡淡的消毒水味从头盔外侧渗了进来，灰羽解下脑后的带扣，顶着头盔默不作声地绕到永乐身后。
“拿到了？”永乐头也没抬，手底下放着一摞厚厚的脑代码转换出的数据，他伸出手，从另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饮料递到灰羽手里。
“哈哈，差一点，我还以为造物主这个题材很容易就能套出他克隆技术的秘密啦，他的意识本来就不稳定，要在里面创造一个他潜意识认定的世界可辛苦了。”灰羽笑了声，眼神越过永乐看着玻璃墙另一面的器械。
“不过我觉得，他可比下任务的那群老家伙有意思多了。”
“任务优先，小少爷。”
“我当然知道，你最近操心的事也太多了，医生。”
无影灯下，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开心丸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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